原文:Letter from China - In Search of a Modern Humanism in China - NYTimes.com
译文:纽约时报:中国来鸿:寻找中国的现代人文主义作者: DIDI KIRSTEN TATLOW
发表日期:2010年5月13日
译者:@xiaomi2020
校对:Andy Cheng
北京 — 当中国27岁的超级明星博主、作家、文学坏小子、对“权威们”嗤之以鼻的赛车手韩寒去年夏天宣布他备受期待的新的文学杂志的名称时,他的粉丝们立刻觉得失望。
“文艺复兴”已经被国家的审查机构所拒,韩先生在博客里说,他的博客可能是世界上最受欢迎 的博客—他在Sina.com注册的博客已经有超过3.72亿次点击,单篇博文的点击率也常常突破100万次。“我觉得不会有什么文艺复兴了,”他以其标志性的讽刺简洁的说法打趣道。
韩寒想以《独唱团》这个杂志名取而代之,而将近一年过去了,这本杂志还是没有出来。他说,现在,审查机构是对内容不满意。
在文艺复兴改变了整个欧洲五百多年后,在以独立文学和人文主义 的科学探寻精神挑战过中世纪的僵化五百多年后,在为一种全新的伦理体系注入个人的价值和尊严五百年多后,这个词——“文艺复兴”,在这里仍是禁忌。
然而一个世纪之前,西式的人文主义曾经席卷中国,欧文·白璧德(Irving Babbitt),一名哈佛大学的法语教授,他的关于人文主义的作品和讲座曾经在中国知识分子中得到过类似于宗教的推崇,他的中国学生把人文主义带进了中国。
白璧德先生倡导保留过去的好的部分。他坚定地相信个人和研究人文主义的重要性。
20世纪初期的五·四运动中,人文主义的温和、渐进式的道路的与许多学生、知识分子和政治家们要“弃旧从新”的狂热发生了冲突。一九四九年,共产党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革命者们赢得了这场争论。在30多年里,人文主义从中国人的思维中湮没无踪。
不用大吃一惊。人文主义直接挑战了共产主义体系,因为它将个人的价值放在了集体的前面。它拒绝盲目地顺从权威,无论是宗教权威还是政治权威。
在世俗的意义上,它反对任何形式的神化,包括将毛泽东这样的领导人进行神化。它强调的是人的福祉、自由和尊严,而这些威胁到了党对其公民的控制力。正统的共产主义者说,这是一种资产阶级的人性论。
现在,它又回归了。在知识分子、作家和普通人当中再次传播,这个进程开始于30年前,毛在 1976年死去之后 。争议仍然存在,人文主义不时遭受来自国家层面的攻击,担心它会成为挑战共产党统治的替代性伦理体系基础。人文主义的崎岖之路反映的是在中国要进行思想和政治变革的艰难。
Gloria Davies,墨尔本的莫纳什大学(Monash University)的一名中国思想史方面的学者说,一党统治了60年之后,人文主义已经成为了批评政治压制的暗号。
她说,“人文主义现在颇有市场。在公众文化中,这是在腐败和审查制度下用来保持某种形式的正直品格的方法。”Davies女士指出,韩寒宣称“我只是一名人文主义者。”在互联网上流传甚广。
“这很关键,”Davies女士说,“在日益收紧的审查制度下,人们在寻找更有创新的方式力图保持公共空间和公民社会的活力,于是他们转向了像人文主义这样的词。他们总是可以籍此来进行某种形式的批判。”
当然,如何遵从诸如尊重、善心和关爱他人这些人类的价值观而生活,在中国的传统思想中都深有根基,儒家和其他的哲学家们对此都著作颇丰。
三月份,中国的人文主义在白璧德的母校哈佛大学的一场会议中再次成为热点。知名历史学家史景迁(Jonathan Spence) 、中国的“新左派”思想家汪晖和哈佛大学本校颇具影响力的儒家人文主义学者,杜维明,及其他人都参加了一场题为“人文主义国际:人文主义、中国、全球化” 的会议。这一活动聚焦于中国的人文主义的百年历史。会上出现了一些让人惊讶的观点。
其中最主要的是汪晖,他是清华大学人文和社会科学院的教授 。作为一个观点复杂的思想家和中国当前资本主义模式发展的批评者,他对某些人视为陈旧过时的人文价值表达了全新的、急迫的关切。为了表述他的观点,汪先生引述了鲁迅在1908年鲜为人知的文章。虽有争议,鲁迅一直都被共产党人视为20世纪中国最伟大的作家。汪先生说,鲁迅其实是一位人文 主义者。在《破恶声论》中,让他最忧心如焚的是如何找到从心里说出的、讲真话的“新声音”。
汪先生回到中国后我见到了他 。那天在北京,潮湿闷热,仿佛暴雨将至,他解释了他的新观点。
他说,“一个健康的社会需要真实的声音,而真实的声音来自于真实的人。”他说,中国现在很缺乏这个。要解决这一问题,需要更多开诚布公的讨论,更多自我批评的思维。“许多人都说了很多话。但他们不相信所说的,他们不过是在人云亦云。中国有很多噪音,而真实的话却鲜见。你听不到真实的声音。”
上海的华东师范大学中国文学系的教授杨扬在会议上提出了另一个让人担忧的问题。从白璧德时代以来,中国在哲学方面有任何进展吗?他指出,在人文主义通过数量日益增长的中文出版物传播的同时,他问道:“经过一个世纪之后,对现代中国文化的追寻是又一次回到了起点吗?”
汪先生的新书《别求新声》封面上,一个人正通过望远镜向井里张望。向深处探寻,他正在寻找通往未来的道路,一条通过真实的声音说出心 底的话的道路。而这正是今天的中国人文主义者,无论是知识分子、写博客的赛车手或是普通人都在力图寻找的。
作者E-MAIL: pagetwo@ih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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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说明:本文原文来自文中标明的出版公司,译文1.0版本来源译者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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