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政策》 金正恩不是改革家

核心提示：朝鲜的新领袖曾在瑞士学习，有一个年轻妩媚的妻子。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希望和变革这套东西感兴趣。

原文：Kim Jong Un Is No Reformer

发表：2012年8月21日

作者：VICTOR D. CHA

本文由译者志愿者翻译，未经校对

原文提要：朝鲜的新领袖曾在瑞士学习，有一个年轻妩媚的妻子。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希望和变革这套东西感兴趣。

对于在朝鲜寻找变革迹象的人来说，金正恩一直是天赐之物。朝鲜国家电视台上，女性穿着高跟鞋和超短裙，而他坐在听众当中。迪斯尼的角色——朝鲜长期妖魔化的一个国家的文化输出品——在台上跳舞。自从2011年12月从父亲手中接过权力后，还不到30岁的金正恩和学校的孩子们嬉戏，跟一位英国外交官一起坐过山车，表现出在金正日统治下前所未有的国际公开度。他还娶到一位漂亮的夫人李雪主，被《纽约时报》比作英国的凯特·米德尔顿。时代变化的一个标志是，这位新任第一夫人甚至被拍到与丈夫同时出现——这点很重要，因为人们从没见过金正日和妻子一起出现——并且引人注目地拿着一个价值超过朝鲜工人平均年工资的克里斯汀·迪奥手袋。

这类没有意义的细节，加上金正恩在瑞士的学生时代（那时候他大嚼匹萨饼，崇拜NBA明星），使乐观主义者再次宣布朝鲜准备向外界敞开。今年春天，我在纽约参加了一次非正式会晤，朝鲜官员与可口可乐和肯德基高管见面讨论在朝鲜开店事宜。 

平壤正在秘密策划新经济政策的传言只加强了人们的猜测：金正恩真心要变革。1994年也有人做出类似猜测，当时52岁的金正日在82岁的父亲金日成死后接管权力。不用说，改革从未发生。但是，相信迪斯尼、迪奥和可口可乐不可抗拒的人记性不好，梦想着朝鲜即将出现中国式的经济现代化。

让我直说吧：朝鲜政权不会因为小金曾在瑞士学习、喜欢米老鼠、有个漂亮的老婆而改变。如果说有什么情况，另一场危机可能日渐逼近。金正日的死和不稳定的领导层过度中的政治斗争、首尔"强硬起来"的新态度以及美韩两国的选举周期构成一种独特的升级合力，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朝鲜半岛未曾出现的。这可能引发又一场核危机，更糟的是，引发可能威胁该地区和平与稳定的军事敌意。 

平壤2012年4月发射导弹后，奥巴马政府不再试图与之接触。那次试射是朝鲜在与美国达成食品换冻结核武和导弹协议仅16天后宣布的。受到这次试射的刺激，奥巴马政府立刻取消协议，放弃让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核查人员进入朝鲜宁边核设施的最后机会。朝鲜声称这次发射的是一颗气象卫星，但却试验了联合国安理会禁止的弹道导弹技术，火箭升空后81秒就令人尴尬地爆炸了。 

金正恩首次重大公共行为的惨败几乎保证了挑衅行为不久就将再次出现。他缺少祖父身为抗日游击战士的革命资历。与父亲不同，他也没有为这项工作做过10年的培训和准备。2010年9月，没有在军队服过一天役的小金被授予四星大将，在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就被提升到权力的最高层。朝鲜人期望他们的领袖年轻时就上任，这样可以统治几十年；但即使对他们而言，金正恩的提升幅度也太大了。因此，他必须证明自己，无论是通过另一次导弹发射、核试验，还是对首尔的军事挑衅。 

但是，韩国人已经受够了。自从朝鲜2010年3月对一艘韩国军舰发射鱼雷并在几个月后炮击延坪岛使若干船员和平民丧生后，政府和公众就不再说要保持耐心维护稳定以免震动韩国股市。韩国军方领导人重新制定了双方交战的军事规则。他们现在准备对下一次军事行动予以报复，甚至可能对准朝鲜的指挥结构，这可能在朝鲜半岛引发全面战争。 

此外，准备在12月竞争总统位置的韩国保守派政治领袖可不打算在朝鲜问题上表现出软弱。就算主张与朝鲜接触的自由派候选人在大选中获胜，平壤也有挑衅新当选领导人以显示谁是朝鲜半岛老大的习惯。如果是这样，要求政府采取强有力反应的公众压力将很难忽视。

基于我对1984年以来美朝谈判的研究，华盛顿通常在朝鲜每次挑衅后平均过5个月就会在谈判桌上让步，常常是为了缓和危机。面临选举恶仗的奥巴马政府没有兴趣给朝鲜坡下，因为担心被共和党人谴责为软弱。

乐观派常常把中国搬出来，作为避免另一场危机的答案。8月中旬中国人与金正恩姨夫张成泽的会晤或许是两国签署更多经济协定及至金正恩访华的前奏。但是，中国无法遏制朝鲜的好战，也无法改革朝鲜的家族统治，无论中国提出培训多少朝鲜官员。中国只能贿赂他们暂时回到谈判桌，而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再乐意坐到这张桌子前面了。

眼下缺少的只是一颗火星子。朝鲜的新领导人或许正忙着跟迪斯尼和新娶的可爱太太娱乐，而不是处理肆虐朝鲜乡村地区的洪水等问题。非政府机构称，食品短缺正在恶化。无法无天的核计划和导弹计划继续扩张。朝鲜政权的内斗可能加剧，7月份最高军事领袖李英浩被意外解职就体现了这一点。有些人认为，李英浩的离开表明有改革思想的金正恩正设法从强硬的军方手中夺权。

但是，金正恩看来可能正在设法把军队通过商业活动赚来的钱转向自己庇护的网络。这意味着朝鲜今天有一些很不高兴的将军。这可能是金正恩采取的强有力举措，但如果遭到军队的挑战那也可能成为愚蠢的行动。

就算金正恩成功巩固了权力，他也需要一套新的意识形态才能得到父亲和祖父统治时那样的盲目服从。他似乎正在降低而不是提升军事的重要性，因此他无法抄袭父亲的"先军"思想。（除了制造核武以外，他父亲的意识形态在各个方面都使朝鲜破产，这大概对他没有帮助。）

金正恩似乎把自己与祖父的"主体思想"（独立自主）的联系起来。主体思想形成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当时是朝鲜相对发展富裕的时期。这位年轻的领导把自己变成祖父的再生化身，从毛式的人民装、突出的肚子、理得很短的发型到爽朗的笑。但那时候也是向人民灌输意识形态、大规模动员和拒绝外国污染的时期。

很难把金正恩的"大跃退"与一个正在慢慢开放的社会统一起来。自1994年他父亲掌权后，成千上万的朝鲜人接受了曾经是异端的资本主义概念。90年代的严重食品短缺催生出官方和非官方市场，因为人们要通过交易来生存。对于一个像朝鲜这样设法严密控制一切的政权来说，这极其危险。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马库斯·诺兰2011年发表的一项研究称，最近叛逃朝鲜的人当中有60％承认从政府配给制以外获得食物。

现代性的其他因素现在也开始渗入。现在朝鲜有100多万手机用户，成千上万人在网上冲浪，尽管内容仍然受到严格限制。市场、手机和互联网是一条危险的坡路。一旦进入社会，它们就无法被根除。

朝鲜在死胡同里。实施更僵硬意识形态的新领导人寻求对思想日益独立的社会和军队中的不满分子加大控制。这不可持续。真正的改革将使朝鲜向外部影响打开大门，在社会中产生急剧上升的期望，这是无法控制的。正因为如此，向米老鼠和克里斯汀－迪奥说一声抱歉，别想了，变革不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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