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Foreign Affairs Letter From New Delhi
译文:外交事务:新德里来稿——中印两虎相争
撰文:Basharat Peer
发表时间:2010年1月6日
译者:
最近几个月中印之间爆发了的敌对外交战 。由签证和两国接壤边界引发的紧张关系会对亚洲最令人敬畏的合作关系之一产生威胁吗?
图:来自网络——译者
去年九月的某个晚上,来自印控克什米尔地区的27岁信用分析员Asgar Qadri正站在灯火通明的新德里国际机场航空站里,瘦高的他被一小群朋友围绕着。男孩们轻拍着Qadri的后背,和他相拥在一起,他们的嘴中随意蹦出一些与中国相关的字眼:“鸟巢!”“胡锦涛!”“华为!”
Qadri推着行李车走向中国航空机组,眼中沁着泪花。他是偏远的克什米尔乡村教师家庭走出来的孩子,由于最近获得了一笔奖学金,使得他能够到位于北京的清华大学学习公共关系。Qadri告诉我:“随着即将开始的北京之行,我感觉自己就要腾飞。”
但是印度移民官员告诉Qadri说,印度护照的持有者应当把签证粘到上面而不是把它们钉在一起。他被禁止登上客机。
最近中印官员频繁碰头,两个崛起的亚洲大国正在进行着一场充满敌意的外交战,种种迹象表明Qadri成为了其受害者。中方为了抗议印度控制克什米尔和阿鲁纳恰尔邦这两个争议地区,即中方长期以来声称的“藏南地区”,已经开始向从这两个地方来的印度护照持有者颁发带印钉的签证。
Qadri失去了北京提供的奖学金机会,已经悄悄开始准备申请美国的研究生学习机会。然而印度媒体,迅速逮住他和其他卷入类似争端的印度民众的案例,做起了文章;到处都充斥着谈论中国干涉和侵犯印度的言论,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1962年中印边境之争。
中方与印度在克什米尔问题上的纠缠是印度长期以来最为敏感的一个外交问题,而中国的这一做法已经背离了中国最初的不干涉别国内政政策。在印度,这一危机已经成为可能标志了所谓的伴随着所谓的亚洲世纪中最为明显的冲突:伴随着中国和印度经济的持续增长,双方会在市场和资源方面争夺更大的影响力。
在Qadri的签证出问题并引发公众不满后的一周,中印的紧张关系进一步升级。十月份,中国拒绝印度总理曼莫汉·辛格到阿鲁纳恰尔邦为国会党地方选举拉票。中国外交部官员要求印方“慎重考虑”并且“不要在争议地区引发混乱。”
这次摊牌是一系列阿鲁纳恰尔邦争端问题中最近的一起,该地区部分领土在被二战时代英国吞并之前受西藏治理。去年春天,中国对亚洲开发银行向印度贷款29亿美元的做法提出抗议,其中有6000万美元将用于治理阿鲁纳恰尔邦的洪涝灾害。五个月之后的八月份,中国向西藏边境增派了大约五万名士兵,驻扎地离该邦的达旺有25英里,而达旺是藏传佛教中仅次于拉萨的第二圣地。
印方作为回应,同时向靠近中国的边境地区调动了数万部队官兵。
接下来中方抗议了辛格对该地区的访问,而印方则表示了他们对中国在巴控克什米尔地区援建电厂和其它工程的做法的不满。印度外交部提出要求中方“停止在巴基斯坦非法占有地区继续进行类似活动”。几个星期后,中国开始商议在中印事实边界修建一条通往拉达克的公路,该城市位于印控克什米尔地区;公路建设事宜中止。同时,印度分析家开始讨论中方军队跨境入侵的可能。
11月份,紧张气氛进一步严重升级,达赖喇嘛计划访问达旺寺,这是他在1959年从中国流亡出逃当晚过夜的地方。2005年,印度准备进一步拉近于中国的交往,新德里已经对西藏政治活动家采取了较为冷落的态度。但是由于边境问题的再度紧张化,印度再次重申了其对阿鲁纳恰尔邦的领土主权,并且允许了达赖喇嘛的到访。尽管达赖喇嘛表明他的意图是“非政治的”,很多人相信他此行的目的是在达旺寺选定自己的最终继承人。
这一事件再次在中印2200英里的实际边境线上引发了紧张气氛。这一边境线被称为麦克马洪线,根据1904年其划定者,英国属印度外交部部长亨利·麦克马洪爵士命名。该边境的划分是由麦克马洪和当时的西藏自治政府经过协商获得的。今天,印度已经承认了其中的大部分边境划分,但是这一边境线遭到了中国的反对,中方认为其阻碍了对西藏的控制。1950年,双方经历了一系列的边境冲突,并于1962年发动了中印边境战争。2005年,中国和印度同意建立一个框架,在其约束内进行一系列的边境调整以解决冲突,但是从那以后双方能够取得的进展少之又少。
在外交政策上逐渐恶化的矛盾——以及和中方总体上的关系——给素以充满活力和乐观情绪著称的新德里政府带来了焦虑。一些印度政策制订者认为中方新兴的独断源自正在凸显的经济影响力,而欧美在全球经济衰退中已经备受打击。“中国人已占据着顶端优势,”印度前驻联合国大使戈什,曾在中方强烈反对的美印核武器交易中参与谈判,他说到,“这种身为大国感受令他们开始了对印度指手画脚,耀武扬威。”
去年12月,我参加了由阿斯本研究会印度方面举办的一个研讨会——“印中:脆弱的联盟关系”。房间里坐满了印度各界的精英,包括工业巨头,知识分子和记者们。大家在会上讨论了奥巴马政府所强调的美中关系,以及新德里在处理与中方关系上的信心不足等问题。领导印度工业联盟中印经济关系专题小组的Sanjay Labroo说了一句让在座各位听众震惊的话,“我们喜欢用‘中印’或者‘中国-印度’这样的字眼来奉承自己人。实际上这个连字符并不准确。不管是在汽车工业、钢铁制造业还是医疗支出等方面,中国都远超了印度。”他继续说到,“印度超出中国的地方只有人口增长和电影制造。”
接下来的问题转向探讨印度如何能在经济和地缘政治方面尽可能地赶超中国。(中国是印度的最大贸易伙伴,而印度在中国的贸易伙伴中排名第四。)前远东经济评论编辑Nayan Chanda的发言引导了会议的整个基调,他应该是最适合对中国发表看法的与会者。“由于中国政府和他们所控制的媒体采用了一致的语调,中国人已经创造出了一种将印度看成是一个偏执狂而非是威胁的叙述模式。”他解释道,“中国很少讨论印度,然而在印度媒体上却随处可见关于中国的故事,这使印度处于一种被动和激进的位置。”
尽管印度媒体确实在对待中国方面过于尖锐,辛格政府在与中国官员打交道时却随时保持清醒。去年七月,在泰国举办的东盟各国首脑峰会上,辛格向中国总理温家宝提出了缓和双方关系的建议。在新闻发布会的谈话中,辛格称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说到:“我们为中国人民所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在12月的哥本哈根气候大会上,印度与时刻充满怀疑精神并在最后时刻阻挠了大会的中国站在同一战线上,这也使得峰会最终未能达成任何实质性的结果。
当然,两国仍有充满实质争议的地方:争夺印度洋的海上霸权,非洲的能源和缅甸的天然气,在美国所能产生的影响力,而更为重要的是,讨论人民币的贬值问题,而在这点问题上,印度和美国的立场是一致的。
这也表明了双方的紧张关系是不可避免的。但同时,双方看起来也不可能产生严重冲突。“虽然双方关系不会充满善意和理解,但未来20至30年内,要是双方发生冲突,这也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新加坡前任总理李光耀在12月初在德里的一次会议上对印度商界领导这样说,“双方应该会利用这段时间快速发展经济。贸易和投资将会持续进行。”
很多人认为经济利益是最终决定双方关系缓和的基础力量。2001年到2007年间,印中贸易从30亿美元增长至400亿,据估计在2010年将增至600亿。“我们正在努力吸引中国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制造业公司到印度投资,”Labroo说,“商业纽带将最终使我们越过政治冲突,拉近双方的关系。”
作者BASHARAT PEER是开放社会研究所的一位研究员。他的关于克什米尔冲突的书《宵禁》将有Scribner出版社在二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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