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全部中译。两个版本如有不同,以本文为准。
Visiting Fellow, Center for Information Technology Policy,
Princeton University
for the hearing:
“Google and Internet Control in China”
Congressional-Executive Commission on China
March 24, 2010
译文:普林斯顿大学信息技术政策中心访问研究员麦康瑞(Rebecca MacKinnon)在国会上的证词全文
“谷歌和中国互联网控制”听证会国会中国问题执行委员会
2010年3月24日
作者:麦康瑞(Rebecca Mackinnon)twitter id: @rmack
译者:@my_think; helloworld; alchowh; andy Chen; nodike;@iGuang; @silentangel;
校对:@xiaomi2020;xiaonao18;helloworld
感谢您给我机会提交我的书面证词。我是麦康瑞(Rebecca MacKinnon),普林斯顿大学科技政策中心的访问学者。从1992年至2001年,我曾作为CNN记者在中国工作超过九年。
过去六年来,我在几个不同的学术机构研究了中国的互联网审查以及全球的审查趋势。特别关注于私营企业如何协助政府压制或操纵民众的舆论。我是全球网络倡议(GNI)的创始者之一,该倡议由非政府的多方利益相关者发起,旨在帮助互联网和电信公司在全球秉持言论自由和隐私权的原则。
我也是“全球之声在线”(GVO)的这一国际博客网站的合作创立者之一。我们当中的几位合作者定期从中文博客圈中收集和翻译一些素材,并且报道中国网络言论自由方面的进展。我今日的证词通过下列我的亲身体验而提出:作为一名在中国审查制度与监督体系下生活过的记者;也作为一名中国的网络审查制度的研究者;还作为一名中文在线交流的参与者和新媒体的实践者;更是作为一名言论自由与网络人权的倡导者。
1月12日,Google以一则令人吃惊的声明震惊了世界1——因为恶意的网络攻击,它正重新考虑在中国的经营策略,而且公司不愿意继续运营其在中国的受审查的搜索引擎Google.cn,Google.cn于2006年1月上线。3月22日,Google将google.cn重定向到 Google.com.hk,后者位于中国香港,现在为中国大陆的网民提供未经审查的简体中文搜索结果2。
在我的证词中,我将简短地描述谷歌所做决定的背景。接着,我会概述中国政府用以进行审查和控制网络言论的各种策略,包括那些用来对付谷歌的策略。我还将描述部分中国网民正在如何躲避和对抗这些审查。最后,我会向美国政府提出一些具体的政策建议,如何才能帮助提升中国的网络言论自由。
Google声明出台的背景
美国的互联网公司管理层长期以来都认为更多的互联将带来更多的自由,即使是在那些对互联网进行严苛审查和监控的专制政权中也不例外。早在2006年2月,Google和Yahoo的高层就在由共和党议员汤姆·兰托斯(Tom Lantos)召集的国会听证会上就一个共同主题作出了这种“推进自由”作用的声明。3 与那时相比,现在中国的网络使用率几乎翻了两番,关于中国网民如何帮助揭发腐败,为官员渎职造成的无辜受害者带来正义,甚至改变了一些法律和条例的故事大量流传。但是这些都没有改变政府对异议者的压制态度。根据最近一份对话基金会的调查报告,2008年,以“危害国家安全罪”被逮捕和起诉的人数在过去的三年中翻了四倍,“危害国家安全罪”是加诸于政治、宗教或少数民族异议者的最常见的罪名。4
中国是网络时代的一种新威权主义的先驱。中国展示了在互联网以及移动电话的使用日益扩张的同时,非民主的政府如何保持大权在握。在今日中国,政府和公民之间的妥协远远超过了前互联网时代,许多中国网民也觉得他们有了一种新的开展公共对话的渠道,党藉此巩固了政权的合法性。然而另一方面,正如委员会在2009年年度报告中清楚指出的,在过去的十年中,共产党加强了对官僚机构和法院的控制,而该政权保护所有公民各种普世性权利和自由的制度性承诺则被削弱。5
Google对于中国的网络攻击和审查的公开指责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产生的。它反映了一种对中国的现状的认知:至少是在审查、条例、和操控互联网方面,不大可能很快会有所改善,事实上,也许还会继续恶化。
中国网络控制概览
中国政府在1990年代后期试图控制网络言论,主要集中在过滤或屏蔽互联网内容。今天,政府采用的是不断扩张的控制性策略“大集锦”。包括:在源头删除或移除内容,从设备上和从本地进行控制、域名管制、区域性断网或网络管制、监管下的自我审查、网络攻击、 政府的“欺骗性营销”[译注:即让五毛党混淆视听]、“地方政府”跨省追捕和有针对性的警察恐吓。
• 过滤或屏蔽
这是最原始也最广为人知的互联网审查手段。处于特定网络中的网民被阻止访问某些网站,这种审查的方式的技术术语是“过滤”。一些国会诉讼及立法机构也称之为“网络堵塞。”过滤的适用范围可以是家庭、校园、大学、公司网络,或者某一特定商用互联网服务提供商(ISP)提供的所有服务,又或者一个国家内的所有网络连接。之所以称为“过滤”,是因为一个网络管理员使用特殊的软件或硬件阻止用户访问特定的网页,具体方法包括通过禁止访问一些指定的域名,互联网地址或者包含特定关键词和短语的任何网页。
大量的商用过滤产品是在美国由美国公司开发和销售,客户可以是家长、学校、政府部门、商业公司以及任何想要控制网络的人。所有的互联网路由器 — 包括美国公司思科制造的 — 都具备过滤功能,因为这对于基本的网络安全和过滤如儿童色情这类普遍排斥的内容来说是必需的。然而,同样的技术也可以轻而易举的用来封锁政治内容。根据开放网络促进会,这个从2002年开始追踪全球互联网过滤的学术集团的研究,全球已有超过40个国家正在全国范围内实行某种程度的互联网过滤。6
然而中国的互联网过滤系统 — 即许多人称为“防火长城”的“GFW”,却是世界上最先进最庞大的6。在2009年发布的关于中国网络审查的报告中,开放网络促进会(ONI)将其描述为拥有日益精密的过滤手段且无处不在。这份报道总结道,“通过不断精调该系统,中国也在不断的调整和更善于控制。”7
• 删除和移除内容
在中国政府没有管辖权的内容上,过滤是最主要的审查手段。而对于中国政府确有管辖权的网站和网络服务,它们通常将公司运营和服务器放在中国境内 ,那就可以从网上完全删除,既然能做到这一点,为什么还仅仅是过滤和封锁呢?按照欧洲法律术语,具体操作这套体系的执行者负有“中间人责任” (intermediary liability)。中国政府称之为“自我审查”,但这是一回事,而谷歌的中文搜索引擎google.cn被要求审查搜索结果也正是基于这一法律机制。8
所有在中国管辖权内运营的互联网公司,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都要对其搜索引擎、博客平台和社交网络上出现的所有内容负责。他们同样要为使用聊天工具和消息服务的用户所讨论和生成的内容负责。以这种方式,政府把审查和监控的工作委派或外包给了私营公司,如果政府不满意它们对内容的审查和对用户的监控,它们就会被吊销营业执照并被迫关闭。也正是在这种机制下,基于中国的公司必须监控和审查超过五千万中国博客的内容。政治敏感的文章在发布之时就被删除或屏蔽。那些方向错误又有广泛影响力的博客的账户会被关闭,整个博客会被删除。这些工作并不是由“互联网警察”,而是由互联网公司的员工完成的。9
• 网络攻击
针对谷歌的手法老练,达到军事级别的网络攻击的目标锁定在了来自中国或从事中国有关的人权人士的Gmail的账户上。这给了我们一个重要的提醒:网络战和网络间谍活动的受害者不止是政府和公司。全世界的人权人士,举报者和异见人士大部分都缺乏自我保护所需的资源和训练,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们已经成了日益增多的侵略性网络攻击行为的受害者。10
某些情况下,网络攻击的后果是在关键的政治时刻让海外异见人士的网站崩溃,或者频繁地出现故障,向网站管理者维持运营施压。由中国流亡人士、异见人士和人权捍卫者的网站在过去的几年里经常受到侵略性的网络攻击。11
另外的情况下,网络攻击的效果是破坏活动家们的内部计算机网络和电子邮件帐号,使得以互联网来进行各类组织和通讯都变得非常危险 ,原因就在于异见人士对任何数字通信的安全都没有信心。报道人权问题的记者以及研究人权的学者也发现他们在中国受到侵略性的网络攻击,暴露了他们的消息来源,使得工作涉及政治敏感话题就会更危险。和活动家一样,这些人群也没有准备好,也没有适合的设备来应对这些网络攻击。12
• 设备层级和本地控制
2009年晚春,工业和信息化部(工信部)要求7月1日起,所有在中国出售的电脑必须预安装特殊的软件“绿坝-花季护航” 。13 “绿坝”的目的表面上是保护儿童,中外研究人员很快发现了事实,它不仅过滤额外的政治和宗教内容,它同时还记录用户活动并将这些信息返回至开发该软件的公司的中央服务器。14 这个软件还有其它明显的问题,招致了美国业界的抵制: 它包含严重的程序安全漏洞,用户的电脑更容易被网络攻击。
“绿坝-花季护航”还侵犯了美国公司过滤产品的知识产权。工信部在最终期限的前一晚放弃了预安装“绿坝-花季护航”的要求,改强制安装为选装。15
然而打败绿坝并没有减少在“防火长城”以内在本地控制和跟踪网络用户的行为的其他努力,比如在学校内、大学内、居民区,或整个城市的网络服务提供商(ISP)这种级别上的限制。去年9月,有报道称一些地方政府要求强制使用名为“蓝盾”或“华盾”之类的审查和监控软件。这些软件的功能和目的与绿坝类似,只不过没有牵涉到最终用户或外国公司,16 所以这些系统的实施没有在中国以外引起关注。
• 域名管制:
在十二月,隶属政府的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IC) 宣布不再接受个人用户注册.cn域名。只允许公司或组织使用.cn域名。17 当局解释这项措施是为了清除互联网色情、诈骗及垃圾广告,一群中国站长抗议此举侵犯了个人用户的权利。18
[中国]当局宣布,超过13万个网站在此次清查中被关闭。一月份,有中国报纸报导,这项措施重伤了自我雇佣的个人和从事在线工作的自由职业者。19
二月下旬,CNNIC又宣布个人用户可以注册.cn域名,但是所有的申请必须本人亲自确认注册信息, 包括身份证ID信息并且和申请一起提交一张自己的相片。20 这使得匿名注册.cn域名成为不可能,并且当局能够在“有害”信息出现时可以更容易地警告或危险网站运营者。
•地区性断网和限制:
在政府想要确保人民无法通过网络或手机来组织抗议的某些关键时刻,一些特定地区的网络连接会被完全的切断或受到严格的控制。经常有报道说某地区发生骚乱后在一些县镇的网络就会被突然切断或无法发送手机短信。
不过最极端的情况发生在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它处于偏远的中国西北部,是一个同巴基斯坦、哈萨克斯坦和阿富汗接壤的穆斯林世居地。去年七月发生民族冲突后,全新疆被断网六个月,同时大部分的手机短信和国际电话服务也被切断。新疆无人可以发送电子邮件或登录任何网站,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商人们不得不前往邻省甘肃,仅仅是为了与客户沟通。21
网络接入和电话服务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但是每天能通过手机发送的短信数量仍受到严格控制,无法登录外国网站,甚至国内网站也受到严格限制。新疆的网络用户只能上一些被编辑过的官方新闻和信息网站,这些网站的很多功能如博客或评论功能都被禁用。22
• 监控下的自我审查:
对网络和手机用户的各种各样的监控,促成了中国的一种自我审查的氛围。当用户的一些网上行为被认为越界了的时候,监控可以让当局通过电子手段或当面警告和骚扰用户。有时有选择性地对一些人进行拘留、逮捕或监禁,作为一种有效的手段去警告其他人,让他们明白监视无处不在。 这些监控技术包括:
o“传统”监管
当政府向公众宣称监管措施的目的是为了防范恐怖主义时,这些手段会被用于识别、威胁或监禁和平的政权批评者。去网吧上网是学生和不富裕的人的一种省钱和受欢迎的的选择,而网吧被要求以不同的方式监控用户,包括用户进入网吧或登录时要登记身份证、设置监控摄像机,在计算机上安装监控软件。中国对网吧的监管程度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以至于在网上可能参与政治讨论的人通常都会避免在网吧中这么做。
o “法律威慑
像中国这样的国家,“犯罪”的定义被扩大到了政治上的异见,在国内运营和在本地保存用户数据的公司很容易就知道他们在监控和拘禁政治异见者方面要与当局配合。最臭名昭著的例子就是Yahoo的北京雇员将记者师涛,活动家王小宁和至少其他两名政治异见者的账户信息给了中国警方。23 还有另外的一些例子证明法律如何强迫外国公司参与对活动人士的压迫。
2006年,Skype 与中国公司合作提供本地化的服务,随后发现它被中国当局用来追踪和记录中国内地用户的政治敏感内容对话。24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情况,是因为Skype将执行法律的胁迫要求授权给了其本地合作伙伴,而没有对这种胁迫性遵从是如何执行的给予足够重视。中国老练的和了解政治的互联网用户长期间以来都怀疑国内品牌的电子邮件和聊天工具在监视他们的通信并随时共享给官方。但是,当同样涉及国外品牌的泄密事件在中国互联网用户中传开以后,很多人感到再也不能相信国外的品牌。他们觉得已经没有选择,只能将任何通过互联网或移动服务进行的政治敏感性话题讨论压缩到最小程度,因为他们担心任何事情都可能有危险,什么都可能发生。
•预防措施:
“欺骗性营销”[astro-turfing 译注:即让五毛党混淆视听]、地方政府”跨省追捕”
政府越来越多地将审查和监控手段结合,以预防性措施来操纵网上对话,引导到它想看到的方向上去。2008年,香港的研究员班志远(David Bandurski)发现各级政府至少雇用了280,000人作为“网络评论员”,也就是被广为人知的“五毛党”,这些人受雇在网络聊天室、社交网络站点,博客和新闻网站的跟贴区发表对其主顾有利的文章。25
更多的人则是无偿地做着同样的工作,包括各级退休官员,或者希望入党的大学生团员。这种方式与美国一种被称为“草根营销”(“astro-turfing” )的方式类似,现在广泛地应用于全世界的商业广告公司、公共关系公司或者竞选活动。26 在许多省份,特别是在市县一级政府部门,通过召开本地博主的会议,或邀请他们参加特别活动或新闻发布会来拉拢和影响独立的有影响力的网上写手已经成为政府官员的惯常做法。27
所有这些措施都是在中国政府加强信息及新闻管制的大背景下实施的。去年12月,保护记者委员会将中国列为全世界“囚禁记者”的国家之首。28
网民的反抗
尽管面对着政府的管制策略的强大攻势,中国那些意志坚定、富于创造和主见的网络用户已经让互联网成为鲜活、有趣、时常辩论的场所。29 在过去的六年里,我一直参与了一些博主群、邮件列表和社交网络中。中国的“网民”(netizen是他们对自己的称呼)一直在从事着反对网络控制的活动:
• 非正式的反审查支持网络
在中国,我曾参加过一些中国的博主和记者的聚会,这些聚会有的是组织起来的,有的则是自发形成的。参与者们花了大量的时间相互传授如何使用规避工具进入被屏蔽的网站。
关于如何访问Twitter的非正式的"教学会"尤其受那些想访问未经过内容审查且可以与国际社区交流的人们的欢迎。某些博主开始因为发布如何躲过审查的信息,并欢迎朋友们尽可能广泛地复制及再发布他们的信息而闻名。我见过很多幻灯片和PDF文档,包含如何使用各种工具的的手册说明,通过电子邮件或通过点对点的即时通讯客户端传播。
• 分布式虚拟主机援助群组
我知道有一些英语和技术能力较强,并拥有国外信用卡的人士帮助中国的朋友和熟人购买一些便宜的国外主机服务空间,使用开源软件建立起独立博客。目的在于帮助那些缺乏技术能力的人运行自己的网站来避免a)若使用国内博客服务可能遭受的内容删除,b)若使用常见的国际博客平台如 Blogspot, Typepad, Livejournal, 或Wordpress.com,则所有内容都被屏蔽在中国之外。有时当博客得到了关注又被防火长城屏蔽了话,他们还自愿帮助博主切换域名和IP地址。
• 众包式的“对抗研究”
随着去年中国政府的"绿坝"过滤软件的发布,我们看到一些松散的“对抗研究"的网络涌现了出来。去年6月,一群中国程序员和博主组成的小组共同撰写了一篇报告,揭露了绿坝针对的是政治和宗教审查,和该软件的许多安全漏洞。他们将文件发布到Wikileaks上面。30 还有另一个匿名的中国网民小组搜集了一些帮助中国构建互联网审查系统的国内外的公司及组织的名单。31
• 保存和传递审查的内容
我注意到在博客圈和聊天室里,很多人养成了及时下载有趣的文章、图片和视频的习惯,保存这些有可能很快会被屏蔽或删除的信息,然后再把这些东西重新发布在各种地方,通过社交网络和电子邮件传递给朋友们。
• 幽默的“病毒式”抗议
2009年,网络审查空前严厉。由于经常有热烈讨论的政治问题,很多活跃的博客平台和社交网络在“反色情"的幌子下被关闭。作为回应,一位匿名的在上海的搞笑者创作了一段在线MV“草泥马之歌” ——有着在表面上合法的歌词,由儿童合唱团演唱,配有羊驼的视频,但是含有一连串脏话的谐音。这段视频催生了一整套有关反审查的笑话和视频流派,包含一些发音和官方口号类似但实为各种脏话的各种神兽。32
这种玩笑创造了一种对网络审查不满的发泄途径,嘲讽了政府,也提高了许多不愿直接谈论此类话题的人对网络审查的认识。
• 劝导公众的努力
许多著名的自由主义的中国知识分子和记者时常在个人博客上发表一些文章,批评政府的审查和信息管制政策起到的负作用。他们认为,审查会扼杀中国人民的创新力和创造力,助长了贪污和经济效率低下,阻止了这个国家充分发挥出它真正的潜力。这些观点并没能以任何有意义的方式影响到政府的政策,尽管某些零星的官员和商界领袖时常会在公众论坛上重复这些观点33。
现在仍然不清楚这些言论什么时候或者能否最终说服中国的领导层放松对信息的管制。不过好消息是,在当今的中国,至少还是有可能提出此类观点的。
建议
由于中国政府部署了不断扩展的策略集合来控制网络言论,所以对于提升中国网络自由的努力也应要相应地多管齐下。如前所述,中国网民正在试图用各种方式摆脱这种控制。支持、鼓励和帮助各种旨在解决问题的不同方面的努力至关重要。最后,企业的社会责任感是关键:如果国际企业成员还帮助中国政府寻找更有效的手段来钳制他们的话,中国互联网用户捍卫权利的斗争将变得更加艰难。
• 反审查工具
国会将对那些努力工作开发反审查技术的程序员给予道义上和财政上的支持,这一点值得称赞。尽管如此,在过去几年内,我在频繁的中国之旅中遇到许多大学生、学者、记者和其他白领专业人士,他们一直令我感到惊奇,因为他们只有很少或根本没有绕过审查的工具和技术。
目前没有调查数据能给出线索:已掌握绕过审查技术,或有兴趣于这么做的中国网民的比例有多少。我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说明,这一比例应该相对较小,他们多集中在互联网行业,属于技术娴熟的精英群体、被查禁的宗教团体和政治活跃人士中。而中国大部分的网民都不知道如何访问被屏蔽的网站。
因此,资助软件开发的应该伴随着同样坚实的教育和向更广泛的中国社会群体的延伸,而不应局限于那几个群体。(这段的逻辑是什么?这段就是说光资助翻墙软件是不够的,还要教育大多数。可能美国之音应该开一个”如何翻墙“的专栏节目?)
• 匿名和保密工具
在我和中国的记者、人权人士、律师、博主和学者交往中,我发现他们当中大部分的人在如何避免在线监控、如何加密电子邮件、如何检测并清除电脑上的间谍软件,以及如何对付最基本的网络攻击方面都令人惊讶地无知。应用汉语的有文化亲和力的技术,辅以强有力的教育与培训,这些都是急需的。而最近对中国Gmail用户的攻击只是突显了紧迫性。
• 获得,保存和分发被审查内容
正如我已提及的,许多中国互联网用户在内容被屏蔽前就下载并保存了它们,却是以即兴的和无组织的的方式。如果有时间、资金和技术支持来创建一个可搜索、易于访问和安全的备份库存储这些内容将极有价值。
• 支持“对抗研究”
目前为止,致力于将中国审查政策的细节曝光的临时性团体主要通过以下两个平台公布其调查结果:Google文档和Wikileaks.org。如果Google关掉Google.cn并减少或关闭其在中国的运营,Google文档是否可以在中国继续使用还不清楚。Wikileaks.org 也面临带宽和资金困难以致时常不能访问。中国的对抗研究者们在寻找一个安全、可靠并且可访问的平台来传播他们的工作成果,这方面他们可能需要帮助。
• 企业的责任
为确保美国的在华互联网企业能够为其用户和客户的人权承担应有的责任,必要时,我支持成立合法的志愿组织。
o 全球网络倡议
2008年,谷歌,雅虎和微软迈出了重要一步,加入了全球网络倡议(GNI)。这是一个指导各个公司在信息与通信技术领域内 (ICT) 须保障言论自由和个人隐私的行为准则。34
《全球网络倡议》 可以帮助企业坚持对言论自由和个人隐私的价值标准的共同承诺,也同时意识到不存在没有政治困境和伦理两难的市场。就像企业对污染环境和雇佣童工具有社会责任一样,美国公司也要承担不合作压制和平言论的责任。
GNI的理念是建立在这样的信念至上:在所有的市场中,人们总会从互联网和移动技术中获取利益。大多数情况下,只要意识它们的业务和技术决策对人权的影响,即使这些公司所在的国家采取了至少一种形式的上述网络控制措施,这些企业还是能做很多好事。
正如企业要考虑环境风险和劳工问题一样,所有的互联网和电信企业在作出进入市场或产品开发方面的决策时,都应包括人权风险评估,这是社会合理的期望。
GNI由人权组织、有社会责任感的投资者和像我这样的学者在内的多方利益相关者组成。它的目标是,帮助这些公司做正确的事。当这些公司在提供延伸的互联网通信和移动接入服务时,它们的工作能让人民从这种互联中获益最多。
这项原则的实施准则和责任框架可以适用于不同的商业模式,包括硬件公司和网络服务提供商(ISPs),前提是这些公司选择加入GNI。正如委员会所知,参议员Dick Durbin已向三十家致函敦促他们加入GNI,我们也期望在不远的将来就能与他们的合作。然而目前GNI与雅虎、谷歌、微软关系最为密切,因为这三家是倡议的发起者。很明显,参议员Durbin联系的三十家公司,尽管他们的商业模式、技术和地理位置都大相径庭,类似的是它们都在冒着不同程度的人权风险。
他们有责任至少要考虑一下是否加入GNI,如果他们选择不加入,也应找到其他适当的策略和做法应对来解决与他们的产品或服务有关的不可回避的人权问题。
o 立法
应该意识到完全无法连接要比有审查的连接更糟糕,同时,也应意识到许多信息通信技术都有两面性,既可以用于安全和符合法律程序的需求,也可以用于镇压。因此如果有清晰的记录表明这一政权将这些技术用于镇压和平的政治异议人士,应该阻止美国企业为中国政府及分支机构提供审查和监控技能。
重要的是,不管怎样,法律的制定应具有足够弹性,以适应信息通信技术日新月异的变化,以及这些领域复杂和多样的本质特征,还要包括许多新兴的小企业,以及一些很难预先定义、分类或预测的革新。同样重要的是,任何与信息通信技术有关的人权的法律,都应有全球眼光,考虑到信息技术企业会在几乎任何市场上都可能面临人权方面的困境,无论所在地政府表面上被认为是“民主的”还是“独裁的”。
o 对受害者的法律援助
如果人权受到损害的受害人或法人可以更容易地在美国法庭对美国公司提起诉讼,那些与极权政府合作进行监控和审查的的公司就会碰到更多的阻碍。
o 对社会责任的创新给予激励
应该鼓励企业开发增强用户避开审查和监控的能力的技术和功能,帮助用户更好的了解哪些个人信息被储存以及它们是如何被使用的。
结论:
中国近4亿的互联网用户中有许多都参与了有关他们的社区问题、公共政策的利害关系以及国家前途的激烈辩论。
不幸的是,由于政治性的审查和监控,这些公开讨论被歪曲、片面化和操控了。中国人民为他们国家的成就而自豪,通常拒绝接受外部的批评,即使他们同意批评中的某些观点。中国在互联网时代的极权主义只可能通过中国人民在内部的认识和建设才能转向民主之路。在帮助中国的“网民”进行关于他们未来的不被扭曲的、不被审查的讨论上,美国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中国人民,而是帮助中国人民来把握自己的未来。
Notes:[注释]
1 A new approach to China, by David Drummond,The Official Google Blog, Jan. 12, 2010, at:
http://googleblog.blogspot.com/2010/01/new-approach-to-china.html.
2 A new approach to China: an update, by David Drummond, The Official Google Blog, March
22, 2010 at: http://googleblog.blogspot.com/2010/03/new-approach-to-china-update.html
3 Testimony of Google Inc. before the Subcommittee on Asia and the Pacific, and the Subcommittee on Africa, Global Human Rights, and International Operations, Committee o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United States 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February 15, 2006, by Elliot Schrage, Vice President, Global Communications and Public Affairs, Google Inc., at:
http://googleblog.blogspot.com/2006/02/testimony-internet-in-china.html; and Testimony of Michael Callahan, Senior Vice President and General Counsel, Yahoo! Inc., Before the Subcommittees on Africa, Global Human Rights and International Operations, and Asia and the Pacific, February 15, 2006, at: http://yhoo.client.shareholder.com/pres/ReleaseDetail.cfm?ReleaseID=187725
4 “Chinese State Security Arrests, Indictments Doubled in 2008,” Dui Hua Human Rights Journal, March 25, 2009, at:http://www.duihua.org/hrjournal/2009/03/chinese-state-security-arrests.html
5 2009 Annual Report, Congressional-Executive Commission on China, at:
http://www.cecc.gov/pages/annualRpt/annualRpt09/CECCannRpt2009.pdf
6 See Access Denied: The Practice and Policy of Global Internet Filtering by Diebert, et.al. (MIT Press, 2008). Updates and new country reports are posted regularly at the Open Net Initiative website at: http://opennet.net
7 “China” research profile by Stephanie Wang, Open Net Initiative, published on June 15, 2009at: http://opennet.net/research/profiles/china
8 See Race To the Bottom: Corporate Complicity in Chinese Internet Censorship by Human
Rights Watch (August 2006), at http://www.hrw.org/reports/2006/china0806/. Also “Search
Monitor Project: Toward a Measure of Transparency,” by Nart Villeneuve, Citizen Lab
Occasional Paper, No.1, University of Toronto (June 2008) at
http://www.citizenlab.org/papers/searchmonitor.pdf
9 For more details see “China’s Censorship 2.0: How companies censor bloggers,” by Rebecca MacKinnon, First Monday (February 2006) at:
http://firstmonday.org/htbin/cgiwrap/bin/ojs/index.php/fm/article/view/2378/2089; and “The
Chinese Censorship Foreigners Don’t See,” by Rebecca MacKinnon,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Asia, August 14, 2008, at: http://online.wsj.com/article/SB121865176983837575.html
10 See Tracking Ghostnet: Investigating a Cyber Espionage Network, by Information War
Monitor (March 2009) at http://www.nartv.org/mirror/ghostnet.pdf
11 “Chinese human rights sites hit by DDoS attack,” by Owen Fletcher, ComputerWorld, January 26, 2010, at: http://www.computerworld.in/articles/chinese-human-rights-sites-hit-ddos-attack
12 “National Day triggers censorship, cyber attacks in China,” Committee to Protect Journalists,September 22, 2009 at: http://cpj.org/2009/09/national-day-triggers-censorship-cyber-attacksin.php
13 “China Squeezes PC Makers,” by Loretta Chao,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June 8, 2009, at: http://online.wsj.com/article/SB124440211524192081.html
14 China's Green Dam: The Implications of Government Control Encroaching on the Home PC, Open Net Initiative bulletin (June, 2009) at: http://opennet.net/chinas-green-dam-theimplications-government-control-encroaching-home-pc; Analysis of the Green Dam Censorware System, by Scott Wolchok, Randy Yao, and J. Alex Halderman, Computer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Division,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 June 11, 2009, at:
http://www.cse.umich.edu/%7Ejhalderm/pub/gd/.
15 “After the Green Dam Victory,” by Rebecca MacKinnon, CSIS Freeman Report, June/July
2009, at: http://csis.org/files/publication/fr09n0607.pdf
16 “China Clamps Down on Internet Ahead of 60th Anniversary,” by Owen Fletcher, IDG News Service, September 25, 2009 at:http://www.pcworld.com/article/172627/china_clamps_down_on_internet_ahead_of_60th_anniversary.html ; and “China: Blue Dam activated,” by Oiwan Lam, Global Voices Advocacy,
September 13, 2009 at: http://advocacy.globalvoicesonline.org/2009/09/13/china-blue-damactivated/
17 “China tightens control on domain name registration,” by Zhao Chunzhe, China Daily, December 14, 2009, at: http://www.chinadaily.com.cn/china/2009-12/14/content_9174767.htm
18 “China: Online protest against CNNIC,” by Oiwan Lam, Global Voices Advocacy, December 22, 2009 at: http://advocacy.globalvoicesonline.org/2009/12/22/china-online-protest-againstcnnic/
19 “China: More than 100 thousand websites shut down,” by Oiwan Lam, Global Voices Advocacy, February 3, 2010, at: http://advocacy.globalvoicesonline.org/2010/02/03/china-morethan-100-thousand-websites-shut-down/
20 “China Further Tightens Rules for Domain Name Owners,” by Owen Fletcher, PCWorld, February 23, 2010, at:
http://www.pcworld.com/article/190013/china_further_tightens_rules_for_domain_name_owners.html
21 “What Internet? China region cut off 6 months now,” by Cara Anna, Associated Press via Yahoo! News, January 19, 2010, at:
http://news.yahoo.com/s/ap/20100119/ap_on_bi_ge/as_china_internet_blackout
22 “Blogger describes Xinjiang as an 'internet prison',” Josh Karamay, BBC News, February 3, 2010, at: http://news.bbc.co.uk/2/hi/asia-pacific/8492224.stm
23 For detailed analysis of the Yahoo! China case see “Shi Tao, Yahoo!, and the lessons for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working paper presented at presented December 2007 at the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Information Technology and Social Responsibility, Chinese University, Hong Kong, at: http://rconversation.blogs.com/YahooShiTaoLessons.pdf
24 Breaching Trust, by Nart Villeneuve, Information Warfare Monitor and ONI Asia Joint Report (October 2008), at: http://www.nartv.org/mirror/breachingtrust.pdf
25 “China’s Guerilla War for the Web,” by David Bandurski, Far Eastern Economic Review, July 2008, at: http://www.feer.com/essays/2008/august/chinas-guerrilla-war-for-the-web
26 “Astroturfing describes the posting of supposedly independent messages on Internet boards by interested companies and individuals In American politics, the term is used to describe formal public relations projects which deliberately give the impression that they are spontaneous and populist reactions. The term comes from AstroTurf -- the fake grass used in many indoor American football stadiums. The contrast between truly spontaneous or "grassroots" efforts and an orchestrated public relations campaign, is much like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real grass and AstroTurf.” From http://www.answers.com/topic/astroturfing
27 “How China polices the internet,” by Kathrin Hille, Financial Times, July 17, 2009 at:
http://www.ft.com/cms/s/2/e716cfc6-71a1-11de-a821-00144feabdc0.html
28 “2009 Prison Census,” Committee to Protect Journalists, (as of December 1, 2009) at:http://cpj.org/imprisoned/2009.php
29 For an excellent portrayal of Chinese Internet culture and its contentious, playful nature see The Power of the Internet in China: Citizen Activism Online by Guobin Yang,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09).
30 “A technical analysis of the Chinese “Green Dam Youth Escort” censorship software,” posted June 2009 on Wikileaks.org at: http://wikileaks.org /wiki/A_technical_analysis_of_the_Chinese_%27Green_Dam_Youth-Escort%27_censorship_software (At time of writing the page cannot be reached due to bandwith and funding problems at Wikileaks.org)
31 “GFW Engineering Team Name List,” posted to Google Documents in January 2010 at:
http://docs.google.com/View?docid=0Ae8NBXfKeGvqZGR0am1yeGRfMWhyZDljcWY4
32 “A Dirty Pun Tweaks China’s Online Censors,” by Michael Wines, The New York Times, March 11, 2009, at: http://www.nytimes.com/2009/03/12/world/asia/12beast.html
33 “Charles Zhang: Without Reform There is No Way Out” by Xiao Qiang, China Digital Times,
February 4, 2010, at: http://chinadigitaltimes.net/2010/02/charles-zhang-%E5%BC%A0%E6%9C%9D%E9%98%B3%EF%BC%9Awithout-reform-there-is-no-way-out/
34 See http://globalnetworkinitiative.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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