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明镜周刊:中国的人口贸易——盗卖儿童
作者 :安德列亚斯洛伦茨(Andreas Lorenz)
发表时间:2010年5月23日
发表时间:2010年5月23日
译者:Anton
审校:Gabriel @gabrielvoo
在中国,人口贸易时常发生。警方也无能为力,绝望的父母们团结起来,自己寻找他们的孩 子。然而大多数时候他们无功而返——因为人贩卖人口象毒品贸易一样存在暴利,象毒品贸易一样有利可图。
郭刚棠(音)在北京的义乌城市购物中心里卖南瓜瓢。这些黄色的容器被印上历史人物,仙 女或者格言,这个创意是他的爱人在网上发现的。生意经营的一般,摊位位于后面偏僻的角落里,但是这的租金相对便宜。郭很少能赚到每月1000多元,大约相当于120欧元。所以只能租住在商场地下室仅有1平方米的小屋内,而这每个月也需要大约35欧元的租金。
摊位的承租人同情他,最近免了他的租金。因为郭遭受了命运的沉重打击:他的孩子被偷走了。13年来,找回孩子的念头一直困扰着他。每当这个40岁的 男人攒够了钱,就在他的摩托后座上绑上两面旗,然后全国各地到处跑。旗上是一个小孩子的照片,他的儿子鑫振(音)。
郭与他的妻子世界破碎的那一天来的悄无声息。那时郭住在沿海省份山东的一个村子里,开拖拉机运输建筑材料。据目击者说,97年12月21号那天,他两岁半的小儿子和邻居家的小姑娘在门口玩,这时一位妇女向孩子们走来。这个陌生人用一块布蒙住小男孩的脸,然后她转身慢慢的走向大约100米外的街道 ,
“我立即预感到,鑫振要出事了”
小孩应该跟在她后面——然后就象被大地吞没一样消失了。“当我 回到家时,门口站了好多人”,郭回忆道。“我立即预感到,鑫振要出事了。”郭跑到派出所。邻居们也帮他找孩子。接下来的几周郭和他的妻子花了不少钱:往路灯柱子上贴寻人启事,印传单,给帮着在附近村子找孩子的人每天大概1欧元的酬劳 。此后郭继续在全国奔波:“除了西藏,台湾,青海和内蒙古,我跑过遍了所有的省份”,他说道。报纸和电视开始关注并报道他的不幸。
拐卖儿童在中国经常发生。所以在全国范围内,只要一到放学,学校大门前就站满了接孩子的家长。他们不想给人贩子任何机会。
这 是当代中国众多悲剧的其中之一。专家们估计,每年都会有3万到6万的婴儿,儿童和青少年失踪。他们被绑架然后被卖掉,很多还会被送到车间或烧砖窑受到奴隶般的虐待,或者被卖到妓院。
“他们问我是否卖过孩子”
在去买家的路上,人贩子通常会将偷来的孩子麻醉,防止他们喊叫。有时候孩子们经不住折磨。中国的媒体有报道说,人们在公共汽车或者铁道上发现了小孩的尸体。
在距北京两小时飞机行程的海港城市连云港,在鑫振失踪11年后又发生了一起失踪案件,2008年11月30日,2岁大的鲍童在家门前的小巷内失踪。父亲李寿山在他的小作坊里制作运动鞋,然后通过住房的走廊运出销售。
图:李寿山夫妇手里拿着他们被拐卖的儿子的照片。绝望的父母一直在抗议警方的不作为。
这天在院子里来了几个客户。在墙旁边隐藏着一个男的,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将孩子拐走了。 院内的小树下只留下了几个烟蒂。
李猜测他的孩子应该在邻省山东的某个地方。 “在唐山有个贩卖儿童的市场”,他从警察那了解到 。他在附近的一个村庄转悠的时候,这的人把他当成了人贩子。“他们问我,是否要卖孩子,要价多少”,他说道。“在他们的眼里,贩卖人口不算犯罪,这在中国有很悠久的传统。”
“生孩子来替代养猪的产业”
在 农村,儿子是非常重要的。农村的传统习俗是儿子和儿媳赡养父母。但是即使象北京上海这样的城市也有买孩子的人。许多不能生育的人仍奢望能有个孩子。而领养又很麻烦,此外在孤 儿院的孩子大多有残疾。
中国的独生子女政策限制不了这种人口贸易——相反,那些已经得到再生育证的家庭,却自己买儿子或女儿。对人贩子来说这个生意有利可图,一个男孩他们可以卖4000多欧元,一个女孩通常折半。对于不是很富有的客户他们还提供优惠,一个孩子便宜80欧元。
警方已经成立一个针对绑架儿童和妇女案件的专案小组,每年都捣毁不少人贩子团伙 。按照官方统计,2009年警方成功从人贩子和买主手中解救出3400名儿童。许多地方在孩子失踪24小时后才被认定为失踪,而那时罪犯早就逃的无影无踪了。
“村 子里出现了陌生面孔的孩子。没人提出疑问”
图:在2008年 和2009年 间,东莞大约有1000名儿童失踪,父母们游行抗议,以引起社会对他们被拐子女命运的关注。
在南方的农民工大都市东莞,绝望的父母们一次又一次的抗议警方的不作为,2008年和2009年,这里有大约1000名儿童失踪。只有200名受害人被收入警方的档案,其它的则被拒绝,因为这些不能被证明是犯罪行为。
在南方的农民工大都市东莞,绝望的父母们一次又一次的抗议警方的不作为,2008年和2009年,这里有大约1000名儿童失踪。只有200名受害人被收入警方的档案,其它的则被拒绝,因为这些不能被证明是犯罪行为。
能找回孩子的机会微乎其微。在 村子里有很多家族,他们的关系盘根错节,正如制鞋商李说道。当地的官员也属于这个大家族。妇联代表,党的领导,地方警察—“所有人都知道,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面孔的孩子”,李说道,“没有人提出疑问”。这就是腐败,中国的根本问题,如果没有腐败,也不会发生如此大范围的人口贸易。如果所 有都按正规程序运行,一个孩子如果没有出生证和其它的材料,就必须向政府有关部门报告。但是如果有关系,并用钱疏通疏通,这些障碍都不是问题。
然而不仅犯罪团伙参与人口贩卖,许多父母自己也参与其中。有些农民非常的穷,他们不能或者不想又多添一张嘴,所以卖掉他们的新生儿。另一些人则把生孩子,卖孩子当做一项收入来源,这是一项辛苦的工 作。在中国西南的云南省,在农民中流传这样一句话:“生娃比养猪赚钱.”
图:只有200名受害人被收入警方的档 案,其它的则被拒绝,因为这些不能被证明是犯罪行为。
护士是怎样参与到儿童贩卖中的
连云港300公里以西的庐山,王先生坐在人造革的沙发上。他是一位帅气的年轻人,中学数学老师。现在他被派到一所山区小学任教。他的爱人也是教师——他们就买了一个孩子。老师不会叫他的本名,整个家庭都围着他转。 他们不相信记者。虽然按照中国的法律他并没有犯罪:只有拐卖人口的人才会受到惩罚,而买的人却相安无事。然而这件事还是他不光彩的一面,毕竟教师应该是社会的楷模。王先生决定开口,他要证明自己也是受害者。“我们在生下第一个宝宝后,还想再要一个孩子,”他说道。“我们喜欢孩子,当这个机会出现时,我们抓住了”。这个婴儿又瘦又小。新的父母用奶粉喂养她。“有时候我们想,抚养这个孩子并不顺利”,这位教师的母亲说道。
“我曾去孤儿院看过这个孩子。她没有认出我”
在沙发椅上放着一个相册,里面有孩子一岁生日宴会时的照片:一个 干净的小姑娘,时而戴着帽子,时而戴着太阳镜,有时手里又拿着手机。这种天伦之乐没有持续多久:有一天许多官员站在门外。他们是西南部贵州省的铁路警察。几天前在开往北京的508次列车上,有两个怀抱三个婴儿的男子形迹可疑,其中一个承认,卖给王先生一个婴儿。这个儿童贩子的妻子在庐山的一家医院做护士,她参与了这笔买卖。就这 样,铁路警察又从王先生家里接走了孩子。他们把她送到贵州的一家孤儿院。因为不能确 定谁是这个孩子的亲生母亲,所以自去年9月以来她就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里。这位教师认为这是不光彩的,他愿意留下这个孩子,直到她的真正的父母出现。“我曾去孤儿院看过这个孩子。很可怕,她已经认不出我了。她变得内 向,不再说话了。”许多被找到的被拐儿童,或者自己寻找父母的儿童的境况正和王先生夫妇所买的女儿一样。警察也很少能找到这些孩子的亲生父母。在警方去年在网上公布60个获救的孩子的照片后,只有7个找到了他们的亲人
许 多人从来都不知道,抚养自己长大的那些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了能使父母有更多的机会找到他们的孩子,许多私人团队开办了网站,在这里父母们可以搜索他们失踪的孩子。
为防止儿童被拐,警方做了什么?
图:带有失踪孩子相片的扑克牌
中国中部长江边上的城市重庆,火车北站的喇叭里传出肯尼吉吹奏的弗 兰克·西纳特拉(Frank-Sinatra-Klassiker )的古典曲目“我 以自己的方式做到了(I did it my way)”的萨克斯曲。12位年轻人举着条幅:“山城志愿者共同努力,寻找失散亲人。”
这个行动的创始人沈浩,41岁,来自安徽的电脑专家。9年前当他在报纸上了解到3个失踪女孩的命运时,就投身于寻找失踪儿童的事业。从此他跑遍中国的大都市,向行人发放“寻人扑克牌”。
一直停留在孩子的视野中
在扑克牌“红桃Q”上的是王桠枫(音),1987年4月20日生于内蒙古,2008年10月7日失踪。她的鼻子很大,右手的食指上有一个疤,扑克牌上的小字写道,而且“她说普通话”在“黑桃9”上是一个模糊的小男孩图片,大约生于1984年。他要寻找他的亲生父母。“1990年5到6月间被绑架”,他写到。那时他的“眼睛很大,鼻子很小”,现在他身高1.76米,穿41号的鞋。
据他回忆,他出生于城市,可能在 湖南,也可能在重庆。“街道的两边是市场,父母都穿制服”。他还回忆道,他被陌生人用长途客车运到福建省。
在扑克牌上还有许多建议,如,怎样防止孩子被偷:“一直停留在孩子的视线内”。还建议给孩子纹身——这样以后可以更容易确认孩子的身份。
“大约800人在我们的网站和扑克牌的帮助下找到了他们的亲人”,积极分子沈浩骄傲的说道。现在为止他已经印了1万6千套扑克牌。他穿一件绿色的外套,浓密的头发一直翘着。刚刚有一位妇女找到他,她的13岁的儿子几天前失踪了。如果他还找不到,就会出现在下一版的扑克牌中。
“我们不会强迫他回到我们身边“
沈浩没有从国家得到钱,他必须自掏腰包,靠家庭和公司的捐赠来维持。官方不相信他这样的非政府组织。尽管如此,官方还是在他周游全国的时候给他提供了几个帮手。“拐卖儿童是个世界性的难题,因为它象毒品贸易一样存在暴利。”沈浩说道。
5月初,卖南瓜瓢的老郭骑着红色的豪爵摩托,沿着湖北省106乡村公路向武汉进发,那是长江边上一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汽车扬起的灰尘包围着他,他 戴着银色的帽盔,穿着牛仔裤,瞪着布鞋,戴着护膝,下巴下留着长长的胡子。在过去的两周内他走了4000公里。“我要走遍所有我没到过的地方”他说道。
他在街边的一个小餐馆稍作休息,几个当地人看着摩托上的旗子。“我的孩子被绑架了”,老郭解释道。如果碰到有和他同样命运的人,他就把自己的经验传授 出去:“警察那有个网站,可以到那做DNA测试.“
最近他在报纸上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街边流浪孩儿,看起来很象他的儿子。他立即赶去那个地方,可惜却不是他的儿子。老郭和他的妻子又生了2个男孩,一个12岁,一个3岁。
如果几年后他找到了鑫振,而且是在一个完好的家 庭,会是什么样呢?“我不会强迫他回到我身边”老郭说,“我只想知道,他过的很好”
图:一宗拐卖案的美好结局:贵州农 民王浜银(音)抱着几天前失而复得的儿子。 然而能找到被拐孩子的父母,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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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说明:本文1.0版 本来源译者的志愿翻译者团队。
收录说明:本文已经收录到“译者文集”中,同时进入“译者频 道——看中国”、“明镜”、“译者Anton”索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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