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參館: 習近平是改革者嗎？現在說還言之尚早

核心提示：紀思道的主要論點是，習近平將會比他的前任胡錦濤更致力於改革議程，他和同事會在把中國帶回經濟自由化的道路，同時放鬆政治上的控制。我們希望同意這種樂觀情緒，可是我們覺得這樣做很難。

原文：Is Xi Jinping a Reformer? It's Much Too Early to Tell -A Response to Nicholas Kristof
作者：RACHEL BEITARIE @bendilaowai, JEFFREY WASSERSTROM
日期：2013年1月13日
由"譯者"志願者翻譯並校對

『在上海商店售賣的習近平畫像。圖片：Peter Parks/法通社/蓋蒂圖片社』

上週末，尼古拉斯‧紀思道在紐約時報撰文表示，他對中國在新上任的共產黨總書記習近平的領導下將重啟經濟改革，以及政治改革的可能感到適度有信心。否定一些有關中國未來的預測是很容易的。但紀思道對那國家知之甚詳，他的預言我們認真對待。但是，我們不覺得他的看法有說服力。因為：

紀思道的主要論點是，習近平將會比他的前任胡錦濤更致力於改革議程，他和同事會在把中國帶回經濟自由化的道路，同時放鬆政治上的控制。我們希望同意這種樂觀情緒，可是我們覺得這樣做很難。

一個原因是，就如伊恩·約翰遜(Ian Johnson)那精心撰寫的紐約時報文章對習近平至今的職業生涯顯示，中國最新的領導人沒有作出大膽舉動的記錄。誠然，近來，處於向上軌跡的領導人通常會謹慎行事。但即使是放在一個普遍而言是規避風險的背景來理解，習近平一直以來的舉動都和改革者沾不上邊。

在尋找可以証明習近平是改革的秘密支持者的線索時，我們有一個奇怪的似曾相識的感覺。紀思道現在說的，在大約十年前也是人們對胡錦濤的看法，當時他是新的領導人，我們對他所知甚少。一如現在紀思道把一個有進步色彩的人物可能被擢升到習近平這屆政府中的高位看成希望的跡象，當時也曾有人認為，中國即將離任的總理溫家寶是可能促使胡錦濤走向自由化方向的人。

紀思道指出，習近平把女兒送到哈佛讀書。他認為，這就像他在家鼓勵學習英語一樣，反映出習近平本人對西方概念一貫的開放態度。我們著實很難理解為什麼要對這一點做深入解讀。畢竟，卡達菲把他的孩子送到英國學習，而北韓金氏王朝的成員也被送到瑞士。

遠的不說，最近被整肅的薄熙來，一個基本說不上是政治自由化倡導者的人，有一個英語為母語、上過牛津大學，並在哈佛大學修讀研究生的兒子。正如Slate 雜誌的威廉J.多布森在《東方是深紅色的(the East is Crimson)》一文中指出，孫兒曾在美國精英學府就讀的中國領導人包括前國家主席江澤民（哈佛大學），常委賈慶林（斯坦福大學）。

即使習近平本人曾就讀於西方院校，比如哈佛，要假設他是個改革者也是不安全的。畢竟，曾經有一段時間，西方某些人看來滿相信巴沙爾·阿薩德將是改革敘利亞的人，因為他曾在倫敦留學，並和在英國出生的投資銀行家結婚。

李家祥的情況也值得牢記。他在成為中國現行政治制度運作良好，而且比西方的更優越這一說法的關鍵代言人之前，曾經在加州大學伯克萊分校和斯坦福大學讀書。和他人一樣，李的情況似乎正好是他對美國歷史和西方的知識使他認定民主不是中國該走的路。

其他欠缺說服力的還有紀思道的想法：習近平註定會是改革者，因為這是他的基因決定的。認為孩子將跟隨父母的思想腳步，這從來不是一個安全的賭注。

我們還覺得，紀思道在預測習近平可能採取的具體行動時，同樣沒有說服力。

他說，在習近平掌權的十年中，持不同政見者兼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劉曉波將會出獄。這是一個我們期待會成真的預測，但我們覺得，這一點的意義是不足為道。因為諾貝爾獎得主的刑期將於2022年之前屆滿。

更重要的問題是：獲釋之後，劉曉波假如繼續發聲的話，他會不會重新被關押或是很快的被逼流亡？

更有意義的預測是，習近平會否採取行動，使中國成為一個"08憲章"一類呼籲更大公民自由的文本可以在網上自由傳播的地方，沒有人會因而被捕。我們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發生，但當局近日加強管制互聯網的舉動—紀思道在他的文章中也說是令人關注的事—並未顯示局面將朝那個方向發展。此外，國有媒體把有關南方周末被審查的新聞自由抗議描述為 "漢奸"和外部勢力的行為，使人想起劉曉波獲奬後當局詆毀他的努力。

紀思道的其他具體預測是，毛澤東的遺體將在習近平主政的十年期間被移出天安門廣場。這算是個真正的預測，而不是一個簡單的事實陳述，但我們沒有看到紀思道這預測的任何堅實理據。沒錯，一些西方記者指出，在十月和十一月的某些儀式和演講中，提到毛澤東的次數相對較少，他們想知道這是否標誌著方向的轉變。但是，習近平最近又在用比較傳統的方式暗暗提及毛澤東了。

即使習近平確實計劃推動改革，很難理解為什麼他要選擇毛澤東被保存的身體作為他的主要目標之一，不論這姿態對外國評論家和電視網絡來說有多快慰。數以百萬計的中國人依然崇敬毛澤東，以至於一個譴責毛澤東的果斷行動可能會產生反效果，引致整個制度不穩，從而阻礙了更迫切需要進行的重要改革。紀思道提到他在太太祖家見到的那個會買賣股票、看香港電視節目的農民可能還是個毛粉。即使他不是毛粉，和遙遠的北京天安門的任何景觀變化相比，他或許更想看到農村土地所有權法律的改革—一個急需進行、將影響幾百萬人，但卻被強大的既得利益集團推遲了多年的改革。

要重新評價毛澤東時代的最大恐怖，如大躍進[和]大飢荒，不搬動他的遺體也可以做。在美國，學校課本提到奴隸制度的殘忍，也說明對土著美國人犯下的暴行，可是安德魯·傑克遜（Andrew Jackson）的肖像仍然在20美元鈔票上出現。身為民族主義者，以及毛澤東主宰過的同一個組織的領導人，習近平看起來不可能用一無是處來形容天安門廣場上唯一的永久居住者，那個定期獲表彰為幫助共產黨上台，帶領中國走向"復興"—習近平的其中一個口號—的人。

紀思道對中國周邊各國的政治發展感到鼓舞。他寫道："在過去幾年，中國周邊的各個國家，從台灣到蒙古，從韓國到泰國，都變得更民主，現在連緬甸也走向民主了。強大的中國又怎麼可能會比緬甸還落後？"儘管紀思道把胡錦濤執政的那十年看成失敗的時代，我們不認為中國現在會有多少人覺得蒙古、泰國、緬甸明顯然的比自己的國家更先進。考慮到中國在那期間裡經歷到的較高經濟增長率以及國際影響力的加強，他們就更不可能這樣看。

固然，一些希望改革的中國人對鄰國的民主化舉動表示羨慕，並說他們的國家將受益於類似的改革。可是，不管怎麼說，不是所有中國人都認為，區內那些有選舉，但沒有穩定的民主制度的國家，或是看來和中國一樣受腐敗困擾的國家，或是在經濟增長率方面落後中國的國家會是值得仿效的榜樣。而官方媒體仍然繼續大事宣揚每一個在民主但經常混亂不堪的印度出現的新問題，從醜聞到針對婦女的暴力行為，並且強調，印度的腐敗，貧窮和動盪顯示西方認為政治制度使它比中國優越的看法是一種誤導。

那麼，我們認為中國在未來幾年內會發生什麼事？我們不知道。我們確實希望它發生變化，或者說不斷變化。因為，即使這同一個組織執政了幾十年，它在很多方面已經證明了自己多變的特點；長久以來，在正式管治和各種國家權力及文化更迭的層面下，有著一套既定的程序。我們也期望感到驚奇，一如我們近年一再的感到驚奇那樣。

最後，考慮到紀思道的論點，值得牢記的一點是，你最最意想不到會成為推動專制國家自由化的關鍵人物的，就是剛性獨裁者的兒子，曾經在斯大林主義國家學習，繼而成為秘密警察頭目的人。然而，在台灣發生的就是這種事。多虧那個在莫斯科受訓的蔣介石之子兼繼任人蔣經國，它才得以告別威權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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